记云梦双杰
Chapter 2
“舅舅！！！舅舅！！！”金凌的声音响彻在了校场的上空。
看着金凌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江澄瞧了他一眼：“你叫魂呢，什么事儿？”
“我们一起去姑苏吧？”
“去那里干嘛？”
“你不知道？今年的清谈会在姑苏蓝氏举行，我特地来找你一同前去的。”
“可以不去吗？”
“………”
江澄当然知道不可以。
如今这世道邪祟之物已经渐渐减少，清谈会早已经不似原来，更像是仙家百门的聚会，但即使这样各个仙家宗主还是不会无故缺席。
只是以前清谈会在其他仙家举行，想要避开蓝家的那些人也容易，而现在要去的便是蓝家，走到哪里都避不了，始终还是会看到他。
现下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推脱，而且往年的清谈会江澄都到场，这在蓝家如果他不现身的话怕是他的心思更加明显。
思来想去，这次姑苏蓝氏举办的清谈会，他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舅舅，咱们明天就起身吧，今晚我就在你这儿住下了。”
“你倒是不见外。”
金凌吐吐舌头：“你是我舅舅啊，自家人。”
江澄看着金凌这无赖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当了一家之主的金凌比起以往还是成熟稳重了不少，再加上身边有以蓝思追为首的朋友们相互扶持，金凌如今也是走到哪里都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
只是在江澄的面前，偶尔还是会展现孩子心性，打打滚儿耍耍无赖。
看着金凌已经渐渐变小的背影，刚才还挂在嘴边的笑容渐渐消失，这样的优秀的金凌阿姐却看不到，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舅舅，你是不是特别紧张啊？”
用晚膳的时候，金凌发现江澄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心里纳闷是不是要去姑苏，要见到魏无羡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吃饭都堵不了你的嘴？我有什么可紧张的。”
“舅舅，你和魏无羡就真的不能和好了吗？”
金凌看得出来，明明舅舅的心里是在意魏无羡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哪里能是说散就散的。
但在他们俩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在那个年纪，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便一直到现在也无法释怀。
“小孩子管那么多，快吃吧你。”
“我都是家主了。”
“在我眼里还是小孩子。”
和好？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好的吧。
越是长大，和好这个词越是难说出口。
再说横在他俩之间的这些事情，沉重到哪里是能说和好就和好的。越是情同手足的感情，越是无法宽恕。他是，魏无羡也是。
第二日一早舅甥两个人就起程赶往姑苏，一路上江澄的状态都还好，可越是离姑苏蓝氏越近他的心里就开始有一种说不出的慌。
一直在心底嘀咕就不应该被这小子拉着来，不过说什么也都晚了，现在两人已经站在了蓝家的大门外。
“大小姐！！你终于来了。”刚走进去就看见金凌就看见蓝景仪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说过多少遍了，别叫我大小姐，找揍呢？”说着金凌就抡起手里的剑。
蓝景仪见状赶紧躲到蓝思追的身后，金凌没来得及收回要打下去的手，就这样打在了蓝思追的头上。
蓝思追吃痛的摸了摸自己脑袋，对这样的情况早已是习惯，每次蓝景仪和金凌打闹，受伤的总是自己。
“你……没事吧？”
没等蓝思追说话，蓝景仪到是先开了口：“你说呢，能不疼吗？”
“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蓝思追一脸的无奈，摆摆手：“好了你们别闹了，金凌，如今你都是宗主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景仪你也是，每次金凌来都没个正形儿………”
不远处的江澄看着训话的蓝思追恍惚间就像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蓝忘机，不过少年蓝忘机没有他那么啰嗦爱碎碎念就是了。
想来也是多亏蓝忘机把思追带回来，如今才长成了这样一个正气凛然的少年，这要是一直都跟着魏无羡……
江澄想着不仅打了一个冷颤，为思追感到庆幸。
“蓝湛，你快点儿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江澄一愣，声音就从他的身后方传来，想必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不能回头，江澄在心底默念。
看到清河聂氏的宗主聂怀桑就在不远处，江澄没有多想就大步走了过去，跟他攀谈了起来。
知道聂怀桑做的那些事之后江澄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明明是个胆小懦弱的小子，怎么会有能力精心策划这样一个惊天阴谋。
可细细一想，人总是会变的，从前他在大哥庇护下什么都不用担心，后来最亲的大哥死了，成了一家之主，想要查明大哥的死因，只能靠自己。
聂怀桑的幕后身份出来之后，其他仙门都或多或少的跟他产生了距离，只觉得这样绵里藏刀的人可怕，除了江澄。
想要给至亲报仇的心他是明白的，那年看到阿爹阿娘死在温狗的手下，他做梦都想着要怎么灭了温氏满门；
看到阿姐为救魏无羡死在一个修士剑下，连魏无羡他都恨上了，可想而知失去至亲的确会让人盲了眼，失了心。
他何尝不知道魏无羡怎么可能伤害阿姐，从小到大，在江澄的眼里阿姐对他比自己都还好，所以他时常会问出‘到底谁是你亲生弟弟’这样的问题。
可阿姐面对这样的问题总是笑笑说‘你们都是我的弟弟’。
魏无羡常说，他的师姐是最好的师姐，不容许有人说她的任何不是。
是啊，他的阿姐对魏无羡是真的好，穿着红嫁衣偷偷去见他，让他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自己的夫君被温宁失控杀死也不曾怪过他，就连最后，都是为了救他而死。
后来才想着，对于阿姐的死，魏无羡一定比他还要痛苦。
可那时候失去至亲的江澄哪里还有理智会想那么多，断定了阿姐的死就是因为魏无羡。
又想到了阿爹阿娘，想到莲花坞里的所有人，觉得这一切都赖魏无羡，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温狗当诛，是他们屠了莲花坞，可如今魏无羡却为了保温家人又害死了阿姐。当时这般想法的江澄，不得不与魏无羡决裂，参与乱葬岗围剿，亲眼看到他被反噬而死。
“江兄，如今也只有你肯与我说几句话。”聂怀桑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江澄笑了笑：“你做那么多也是为了你大哥，说起来，我做的事情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我可是带头去围剿我曾今情同手足的兄弟，要他死。这一句话江澄只在心底默默的念叨。
这边，魏无羡老远就看见了和蓝景仪打闹的金凌，拉着蓝忘机就溜到了了他们身边。
蓝思追蓝景仪异口同声：“含光君。”
“老大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怎么，金凌，又不爽被喊大小姐了？”魏无羡打趣道。
“这样喊你你爽？”
魏无羡伸出手指着金凌：“这孩子怎么老是这么没大没小，我可是你长辈。”
“那也是为老不尊的长辈。”
魏无羡没有继续和他斗嘴，歪着头四处看，缓缓问道：“你舅舅呢？”
金凌指着刚才江澄刚才所在的地方：“不是在那儿吗！”
魏无羡顺着金凌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没看到人，说道：“你舅舅变成空气了？”
金凌纳闷地摸了摸脑袋：“刚才还在的。”
听到金凌这么说，魏无羡知道江澄是在故意躲着不想见自己，心底难免失落。
这么些年，他以为江澄会慢慢地走出来，可现在看来江澄似乎陷在回忆的沼泽里越来越深。
他越是这样，魏无羡的心里越是愧疚。
他的身边有了蓝湛，他已经从过去中走了出来，同样的，他也希望江澄可以。
以前，魏无羡没有想过江澄有一日会跟他站在对立面，会带人围剿他，他的心里是怨过的，明明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把金丹剖下来给了他。
不过金丹一事江澄并不知情，当初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想过让他借此对自己感恩戴德，只是后来看到他对自己那么无情，总是有一点怨恨的。
“魏兄在那边，你不过去打招呼吗？”聂怀桑指了指。
江澄只是短短了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见了面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这样吧。”
这时候金凌看见了和聂怀桑站在一起的江澄，小跑过来：“舅舅，你在这儿干嘛啊，咱们早到了一天，清谈会在明天，我和思追他们要去游泳你来吗？”
江澄摆摆手：“我跟着你们小孩子有什么可玩儿的。”
“聂宗主一起去吧，我知道你和我舅舅自小相识，从前也经常在一起玩儿，有你陪着他老人家也不会尴尬了。”金凌开始笼络一旁的聂怀桑。
聂怀桑从小便就是醉心玩耍的性子，哪怕现在有所改变，但骨子里的贪玩儿是变不了的。
而且于其站在这里承受其他仙门宗主的指指点点，还不如和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年轻们一起玩玩儿，点头答应：“好啊，我就爱跟年轻人在一起玩儿。”
“舅舅，聂宗主都去了，你就别摆长辈架子不去了。”金凌又开始耍泼玩儿赖。
“好吧好吧，走走走。”
来到蓝家旁边的一潭清泉，金凌看着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下水，也迫不及待的脱去上衣往水里一跃，这炎热酷暑的天气没有比能在清凉的池子里泡着更舒服的事情了。
江澄正要开口说话让金凌注意安全却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纵身跃入了池里，原来是魏无羡。
岸边还有一抹身影，蓝忘机手里拿着刚才魏无羡脱下的衣服满脸的不悦。
蓝忘机看着水中的魏无羡，想着他明明前几日陪着思追夜猎的时候凉了身子，这会儿却又下水，心里生气却又不好发作，魏无羡这小孩脾性始终是没变。
“蓝湛，你也来啊，咱们比试比试。”
“舅舅下来啊。我们来比赛。”
听到金凌喊了一声舅舅，魏无羡寻着声音看了过去，依旧是一袭紫衣，陌生又熟悉。
江澄的样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总是一脸的严肃。
回想起许多年前，也是在这里，他也是这样泡在水里叫某个人下来一起，只是从前他叫的是江澄，如今唤的是蓝湛。
江澄的余光看到了魏无羡正看着自己，但却装作没看见，对着金凌说道：“和我比？别费这劲儿了，还是和思追他们比吧。”
这时候聂怀桑轻轻地碰了碰江澄的手臂，笑着道：“这让我想起了从前我们在这里游泳的事情。”
看着魏无羡已经背过身去对着蓝忘机正在说什么，江澄才敢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思绪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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